見面

趁我去台灣看演唱會時，我們見了兩次面。離上一次見面剛剛好是五年。

我知道那兩次見面的細節會印在我腦海中很久很久。我在捷運站東張西望時她搭手扶梯上樓，我們相隔許久第一次見到對方的那一瞬間。在捷運內她尷尬得完全不敢看我。在餐廳裡面，我笑著請求“別那麼尷尬嘛”，她似笑非笑地說“當然尷尬啦...” 直到話閘子一打開，她的態度慢慢變得自然，我總算能細細打量她的變化。

頭髮變長是一早就知道的了。她的聲音比我記憶中更高更柔，穿著舉止也比以往更女性化了。這也許是因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的拘謹，也許是這幾年生活的磨練所塑造的，當然也可能是我的記憶有誤。其它方面似乎沒什麼改變。兩隻眼睛一樣是一單眼皮一雙眼皮，對服務生的態度還是那樣過度有禮。還有，那一直讓我魂縈夢牽的笑容。我總算可以填補一下那因為時間太久而開始剝落的記憶碎片。

她的笑是會把上方牙齦露出來的燦爛笑容。我後來開始迷戀這類型的笑容，但在再見她的笑容以後還是有那種類似在日本吃到道地壽司的感動。她笑的時候眼睛有時會睜大，促狹地看著我，鼻子有時會皺起來，還有那已經在我記憶碎片中消失的，她嘴唇上的那顆小痣。她的笑會因為情況的不同而有著微妙的分別。例如一開始尷尬的笑，當我說笑話時配合的笑，說到開心處時得意的笑，還有婉拒我下一次見面邀約時為難的笑。

我想起自己以往許過無數次的願望，就是再看一次她真心對我展現的笑容。只是這願望實現後那別無所求的恍惚感只是持續了幾小時，也許只有幾分鐘，就被新的強烈願望取代了。我希望可以看到她更多的神情，希望可以看到她沒經過掩飾，直接表露的喜怒哀樂，希望可以直接參與她的生活。我希望，可以永遠跟她在一起。

還有許多無法忘懷的事。我們在餐廳咖啡店聊的各種話題，當我因為突然端出的蛋糕愣住時她微笑著說生日快樂，約會快結束時在路上在捷運上短暫又永恆的快樂聊天，捷運經過飛機場時她專注又帶著憧憬的神情，我離開捷運時回頭看著她露出溫暖的笑容對我揮揮手，還有高跟鞋那咯咯咯的聲響。

而見面時吃的東西的味道，我已經想不起來了。